在油多拉影像生活课上,我布置了一道关于青春的作业,用了几张三十年前日本连续剧 《排球女将》(青春火焰) 的剧照做范例,没想到撩起一波跟我同龄的大叔大婶同学们的青春火焰。
大家从 《排球女将》 聊到 《铁臂阿童木》、《血疑》、《森林大帝》、《敌营十八年》、《霍元甲》、《射雕英雄传》...... 最后落到了金庸武侠。
那个年代,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武侠梦啊......
多年前一位形意拳老师的太太生病,想请我介绍一位曾经记录过的医生,我居然 「厚颜无耻」 地问他可不可以跟医生练太极的朋友搭搭手......
其实这应该是我们那个年代被金庸种下的 「病」 吧?曾有一位非常优秀的女中医问我,能不能牵头建一个喜欢金庸的中医武侠群?我发现好多中医老师都练过功夫,比如林杰、陈一针、潘毅、秦兆虎...... 还有更狠的,写过没出版的快意江湖武侠小说的艾医生......
古来医武不分家,记录中医的时候,我搂草打兔子,把能见到的武林好手们都使劲亲近了一把,时时安抚一下我的武侠梦。
上图的老先生就是中医骨伤科奇人林如高先生的习武照,他也是南少林传人。同是福州人,可惜我没有机会为老先生拍几张照。
这位是武当山钟云龙道长。钟道长小时候家族小姓, 总被欺负,于是跑到江西学拳。青少年时期,为了得到一本石匠手中的拳谱,钟云龙可以跟石匠打石头三年,直到最后人家受不了,让他把拳谱拿回家抄一晚上。为学武,他上少林、武当,最后留在了武当。
据说钟道长和弟子过招,常要把一只手背在背后或者绑起来,两支手有点太多了。钟道长说其实自己并非武功最高,只是动起手来,非常狠非常快而已。
现在实战的机会少了,不像那个年代很多问题,用棍棒拳头解决。钟道长也被人放倒过,一个人和一群人打的时候,头皮都被砖头拍开了,但一头被困的狮子,其实更吓人......
速度、勇气、斗志,他说只要决定打了,大喝一声往前冲,那一下,很多对手已经吓得准备跑路了...... 那种杀气,可能真是小时候被欺负多的人才有的。
有几年,武当山的师父命他去天下遍寻遗失在外的武当功夫,把功夫学成带回武当...... 很多古代中医也都有这样的游学经历,这大概是钟道长进步最快的日子吧。
在上海杨氏太极的任刚老师那遇见的一位武林好手阿龙老师。在老一辈眼里,他是意拳的中流砥柱。我感受到的阿龙老师,和钟道长不一样,他就是喜欢武术,热爱武术,痴迷武术,有点像周伯通一样单纯。
很多年来,阿龙遍寻天下武林高手,切磋学习,提升自己。我这外行都看得出来,高大威猛的阿龙老师体格非常适合技击。我这个外行问过道长和阿龙,他们最擅长什么兵器的时候,他们想了想,最后都捡起一根棍子,说抓到什么用什么,路边的棍子最多...... 哪有姿势招数啊,阿龙说以前还真学过,但是现在全忘记了。
那天阿龙老师架不住我的请求,拎起棍子和一位习武的年轻人做一次示范教学。结果我想当同情那位小伙子,因为每次一说 「开始」,他都像见了鬼了一样往后跑。
任刚老师在一边笑得呵呵呵的,说是从前有一位很有权势的好武之人,想去挑战一位武林高手。他仗势欺人,要求对方用竹剑,自己用钢剑。武林高手没有拒绝,开始过招,但是第一招,就打断了对方的手指......
阿龙老师也是这样,只要一开始过招,第一招绝对是精准从容,击中对方执棍的手指,让对方撤棍。手中没有武器的小伙子,跑都来不及......
在江湖上到处拜访大量武林高手之后,阿龙学佛了,也许是觉得武林太孤独......
有一天,阿龙老师来到上海,听说上海有一个太极好手,想要会一会。结果他们一搭手...... 就成了一辈子的朋友。阿龙老师说自己寻访武林几十年了,要不是遇见了任刚老师,就出家了。
我是武术外行,纯属金庸粉,但是从阿龙老师的话里,能读到一种酒逢知己棋逢对手的欢喜。我接触中医多,发现很多中医也有这样的孤独感,越是走到高处,越少可以对话的同伴。
虽是一面之缘,但很喜欢阿龙老师,能感受到他身上柔软的气息里面,有着比石头还要坚硬的浑厚力量。武林杀气,已经变成一团春风围绕着他。那种痴迷,已经变成一种对武术的爱。
任刚老师我认识得早一些,在身边的人中,用雍容华贵来形容的,可能只有他适合。他整一个笑面佛,一团和气。要不说他是功夫家,即便是说了,也没人相信。
任老师好像还是中国香道协会副会长。他的发型,也比他的拳架帅得多。看他打拳,好像一个小孩在写字,想了半天,不记得下一笔怎么写的样子。哆哆嗦嗦犹犹豫豫,想啥呢?还是脑袋一片空白?
我认识很多任老师的弟子,他们经常撺掇我跟任老师过过招,感受一下嘛,不试怎么知道老师厉害呢?我一直下不了这个决心。
我还是见过一些武林高手,可是高手们总是喜欢让我站在一个沙发或者床铺前,然后说让我体验一下,结果不说你们也知道,我跟沙袋一样一次一次被扔出去。那感受太差了,所以我始终不愿意再去感受。
有一天我拉着林杰医生去拜访任刚老师,林医生也从小习武,据说练过铁砂掌,看过他的短胖手,就知道了。我积极鼓励林杰兄上,和任老师过过招啊。林杰兄最好了,跟我一样好奇心过于强大,呵呵呵几声,好啊好啊。
任老师在一边看热闹的弟子笑得不行,说以前有一位两米高的黑人拳击运动员来上门切磋,动起手来就像假的一样,像托一样......
「人很容易被打坏掉了,」 任老师笑眯眯说:「这样,我站在这,你们用擒拿反手抓住我,用力控制住......」 这个比较安全,林杰医生对人体肌肉骨骼最了解了,两只大胳膊把任老师的右手反手拧在背后,顶在墙上......
准备好了吗?任老师高举起了左手,表示他不用左手帮助。准备好了!眼皮没眨呢,任老师的右手蛇一样滑了出来......
再换一个姿势?换成用手掐在任老师的脖子,好了吗?两百斤壮汉说好了。
那条蛇又滑了出去......
看看没啥风险我也试了一下。感觉嘛,有那么一刹那,你的记忆失灵了,不知道怎么回事原计划改变,那些你紧紧抓在手上的东西,忽然都不是你的。
任老师习惯捋捋帅帅的头发,笑称只是玩玩,自己不是以武为生,武术只是一个爱好啦。
走在这些功夫家的背后,尤其是下楼梯的时候,我经常有对着他们屁股踹一脚,然后撒腿就跑的念头。这个想法走在文质彬彬的任刚老师背后,特别强烈。我还跟任老师的弟子鹰扬提过这个想法,他居然很高兴地说,你试试嘛。
可是我还是担心,踹过之后,我是上楼跑,跑不远啊,所以这个计划目前一直搁置。
我准备再说服一次林杰医生,他那么喜欢金庸,一定行。
(以上内容是油多拉影像课程的课外分享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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